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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部散文学会年第期总第期
雪滩子那里有一棵黄桷树,如今主干虽老态龙钟,可一到夏天依然显得生机勃勃。这棵黄桷树到底生于哪个年代,没有人说得清楚。传说那黄桷树的故事曾经被人们传得沸沸扬扬。虽年代久远,可当地人还是清楚的记得。这棵黄桷树生长在山脚一平坦之处,白龙洞清澈透亮的的泉水从它旁边哗哗流过,好一幅活脱脱的山水画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它采天地之灵气,吸日月之精华,长得来是枝繁叶茂,恰似一把撑开的深绿色巨伞,又像一朵巨型蘑菇。与一般的黄桷树不同的是,一年四季很少落叶子,有人说它曾经四季常青。光滑的主干,犹如壮小伙的腰,当年高不过一丈多,两人合抱刚好合适。在一丈多高处向四周伸出粗壮的枝丫,足足荫盖了一亩多地。树下就是往来涪陵新庙的大路,尤其是那些长期从事挑货的脚夫,每逢烈日炎炎的夏天,经过这里总会坐下来乘凉,借此阴凉之处烧一袋叶子烟,喝几口甘甜的山泉水,彼此聊聊天,互通一下经商信息。一天晌午时分,有个穿着破烂的游方道士经过这里,只见他绕着这棵树转了几圈儿,端详了许久,忽然显得神情凝重。他坐在树下歇息了良久,一会儿摇头,一会儿叹气,旁人皆不明白这是何意。临走时对乘凉的脚夫说:“这树虽好,可它早晚会害人的,附近如有长得好看又未出嫁的姑娘可得小心才是。”众人那里相信,就当这道士胡说八道罢了。道士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,伸手拍了拍树干,自言自语道:“孽畜,如你真害了人,贫道早晚会收拾你的!”说罢便扬长而去。等道士走远了,那几个脚夫这才仔细打量起这棵树来。只见这树干略显嫩黄,嫩黄中还透出暗褐色。从地面到发丫处几乎看不见丁点儿疤痕,活像一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站在那里,只是上面布满了还不太显眼的丝状物,那丝状物一直在向下蔓延。大伙只是觉得自个儿走南闯北,见识甚广,就是没有见过如此标致的树而已,至于说这树会害人,还从来没有听说过。因此,谁也没有把道士的话放在心上,歇凉快了就各奔东西去了。一转眼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,暖洋洋的春光让人陶醉。黄桷树又开始发新芽了,绿叶间藏着数不清的黄桷泡(新芽的外壳),红的发亮,在不多的绿叶映衬下,这树显得越发生机盎然。主干上的丝状物已延伸到树根部,一直深入泥土之中,直至从石坎缝隙中钻出。话说离此不远的山脚下有一王姓人家,家中有一年方十八的姑娘。因排行最小,家里人就叫她小巧妹。都说姑娘十八一朵花,小巧妹天性温柔,身段巧夺天工,一对小酒窝把她衬托得完美无瑕。她成天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仅凭一双芊芊玉手在锦缎上绣出了逼真的花草虫鱼,树木鸟兽。忽一日心血来潮,依靠在楼上窗边远眺,正好发现雪滩子那棵长势非凡的黄桷树,只见树的上方,一股白花花的山泉从树根部流过,经这一点缀,黄桷树简直就是一副活生生的画卷。小巧妹赶紧飞针走线绣起来,半天下来,基本轮廓已勾勒得栩栩如生。接着是每天凭窗而绣,有时连吃饭都给忘了。不到半月,这幅山水交融、巨树成荫图就大功告成。此时正当中午,小巧妹独自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,以便修补完善。突然感觉好生困乏,不知不觉之间就趴在桌边打起盹儿来。迷迷糊糊的小巧妹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,她觉得好生奇怪,自个儿从未出过门,按说外面没有人知道我的小名儿啦,又明显听出不是家里人。正纳闷间,忽然看见一位翩翩少年面带笑容朝自己走来,想躲是来不及了,于是向前迈动三寸金莲,甩起长袖遮住半边脸,硬着头皮轻启朱唇问道:“公子可是在叫我?请问有何事?”“正是在下,碰巧从这里经过,听说姑娘的花绣得特别好,所以想见识见识,原来姑娘人如画一般美,请恕在下冒昧!”小伙子说罢深深一揖。弄得长期待在闺中的小巧妹面红耳赤,赶紧回礼道:“说好,可能算不上,不过姑娘我常年不出门,一来闷得慌,二来也正想找个人点拨点拨绣花技艺,但若是粗糙了别见笑,请进吧!”小巧妹斗胆将陌生小伙子让进屋里,两人围绕绣技、图案,色彩搭配品评了好久,这小伙子的每一句话几乎都说到了小巧妹的心坎上。两人的头越靠越近,小伙子顿觉神魂颠倒,一把将小巧妹揽入怀中……小巧妹来不及挣扎,想喊又不好意思,便本能的伸出手去推对方,脚一伸,嗨,原来是南柯一梦。从这天开始,每个夜晚小巧妹都会在梦中与那小伙子同床共枕,跟正式夫妻无异。一到白天,小巧妹就觉得精神恍惚,茶饭不思。眼见得小巧妹日渐消瘦,一家人只有干着急,在母亲再三追问下,小巧妹终于将实情说了出来。“那小伙子说他就住在对面雪滩子,姓黄,妈,你就成全我们啊?”小巧妹央求道。当妈的哪有不心疼女儿的,第二天就托人打听,可得到的答复实在令人费解,都说那边一是没有人家居住,二是根本没有姓黄的人家。那么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?这下可把妈妈急坏了,唉,这该如何是好啊?妈妈暗自着急起来,小巧妹儿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。正当一家人着急万分之时,突然门外响起佛号,只见一道士身挎破麻袋,笑呵呵的径直走进屋来。双手合十道:“莫急,莫急,小姐的病贫道自有解救之法也,待贫道过去瞧瞧,只是姑娘必须紧闭门窗,不管外面谁的呼喊切莫作声,切记切记!”道士一阵风似的奔到黄桷树下,摇头叹息道:“唉,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哦!”只见他从麻袋里拿出几颗铁钉,弄来柴火,将铁钉烧得通红了,用钳子夹起铁钉,嘴里念念有词,用手锤邦邦地使劲敲打,不一会儿,几颗铁钉如数钉进树干里,只见一股股鲜血样的液体顺着树干往下流淌,空中隐隐传来“小巧妹儿救我”之声,一会儿工夫,长长的一滩血将树下的斜坡都染红了,血滩子由此得名。人们觉得这名字太过血腥,再加上哪里经常积雪,所以习惯叫“雪滩子”了。原来竟是这黄桷树成了精在作怪,他居然幻化成人形去勾引人家黄花大闺女。没几天小巧妹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,道士担心日子久了这树再为害百姓,就叫本地石匠在下面的离石冲打了一对石磙,说是要镇压那树精。可石磙打好了,这圆溜溜的,又那么重,又全是上坡路,怎么才能弄到树下呢?离此不远有一姓丁的大汉,人们都叫他“丁大牯牛”,都说他力大无穷,脾气也犟得像牛。这样无缘无故要他来运这石磙,他肯定不会干的。那道士打听到“丁大牯牛”喜欢跟别人打赌,并打听到这天“丁大牯牛”要从此经过。于是就找来麻绳,邀约几个人把两个石磙抽起来用绳子绑好,一根小碗粗的杠子横在两个石磙之间,自己换了装束,好似在此歇气模样,悠闲地吧嗒着叶子烟。“丁大牯牛”要去水淹凼吃生期酒正好从此经过,他先看了看这一挑石磙,又斜眼瞧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人。好奇地问道:“这是你挑到这儿的?要挑往何处?”“唉,这货可不轻哟,恐怕除了我再没人挑得动啰!”道士答非所问。这可把一向心高气傲的丁大牯牛洗刷得够,他哪里经得起这般激将?“哼,如果有人挑得动你该如何?”丁大牯牛不屑一顾道。“我请他喝酒,随便他喝多少我都认了。”道士话音刚落,只见丁大牯牛二话不说,脱下外套搭在石磙上,蹲下身子,“嗨”的一声怒吼,伴着“嘿哟”声便迈开了步子,也就一袋烟功夫,丁大姑牛就挑着石磙来到雪滩子黄桷树下,全身上下已经湿透。道士见此,急忙大声招呼道:“好了,好了,这里有些散碎银子,估计够你喝酒了,剩下的路程我自己来吧!”此时的丁大牯牛正求之不得,顺势就把两个石磙一左一右搁在黄桷树下,接过银子掂了掂,满意地点了点头,去吃他的生期酒了。这石磙一搁就是若干年,那黄桷树再也没有祸害人间了。走累了的还可以坐在石磙上面喘口气。自此,凡经过这里的人都会自言自语,两个石磙凑一对儿,这不“双石”吗?这名儿一传十,十传百,代代相传,“双石”就远近闻名了。俏皮的人就把他当成俗语,通常只说一半“两个石磙——?”作者简介田忠合,重庆市散文协会、巴南作协、麻柳文联花溪作协会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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